作者简介:司念,女,八零后,文学硕士,生于安徽,现居北京。写诗多年,尤爱散文诗,将散文诗当成一生的志业。她坚信诗歌除了具有责任和担当的外在功能以外,更具有诗人自身内省和进行提升的个人功能。诗歌是一面镜子,照亮着世界的两面。
云冈石窟的朝圣
司念
一、拜谒千年
迟到了一千五百年来看你,就像迟到了一千五百年的约定。
除了一颗虔诚的心,我别无所有。
沙门统昙曜开凿了五窟。
在大门前,我记住了昙曜,一个瘦骨嶙峋、眼神有力的高僧。
犍陀罗、秣菟罗的风吹在佛塔的大象身上,在维摩和文殊高高的鼻梁上,在佛陀刚劲圆润的脚趾上。
六十余年的拜谒,六十余年的和平,是北魏和天竺的愿景。
护法、乐天、养人是他们共同的祈求。
兵戈铁马的拓跋们,在一千余尊神祇的佛龛前跪下了。
是佛陀归顺了拓跋,还是拓跋成就了千年的佛陀,没有人去争辩。
兵也荒了,马也乱了,在数次遭焚的时候,大佛岿然不动。
山门广开,你想来就来吧,他不计较你满身的罪孽。
二、开凿多艰
七彩祥云在正午时分出现,就如此生注定在武州山南完成一场修行。
菩提树下,佛陀吐气如兰。盘腿在莲花中央,弥勒轻笑,统筹四方。
后燕、南朝、胡夏、柔然、北燕集体朝拜,献上他们的汗血马、玳瑁珠。鲜卑的拓跋氏用勇猛征服北方,他们的草原退化进坚硬的山石里。
三军统帅、六镇将领灰飞烟灭,那庙宇楼阁鼎立在山前。
咿咿呀呀,叮叮当当,建造的呼声震天,光膀子的人来不及喝口水,把头埋进石窟的深邃里。
早已记不住尔朱荣、宇文觉,亦分不清刘库仁、刘卫辰,偶尔闪过慕容垂、苻坚的模样。也许,拓跋宏的不经之举,成全了他们一生的宿命——活着即举凿。
战火烧了千年,从南到北,从草原到荒漠,迁徙的路途遥远,开凿的信念执着。
如果说是一场火的成全,不若说是自我甘愿的淬炼。
三、迁徙之路
不甘于游牧在漠北的草原,他们一路南下,联合西晋,与匈奴、羯相对抗。
曾经兼并十六国,统一北方。
亦不甘于野蛮地存在,他们选择同化。
从此隐藏血腥暴力,温顺如羊,带上匈奴和高车。
经历了千万里的路,驻扎在中原腹地。
偶然,还是必然?他们不问因果。
他们献上最本真的信任,最强劲的力量,开凿那坚硬如铁的崖壁。
内部的争吵和厮杀,将设想阻挡在悬崖上。他们杀身成仁,取义舍身,一颗赤心献给大地。
释迦、多宝二佛并坐,褒衣薄带,神态自然。手掌朝外,给予他们安定与祥和。
四、佛像面前
你风化了的样子抵挡不住我的想象,因为,在梦里,我把你想了无数遍。
圆梦是我今生的唯一。
在你面前,我不遮掩灵魂,任由你观察和检验。
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我浑身炽热,激动的心难以平复。
我伸开双手,触摸你清凉的哲学。你蓝绿宝石的眼睛,给予我安慰和肯定。
千年来的第一次交会,告诉我理解与安慰是一生的信仰。
我从不奢求飞上天宇,只祈愿生灵和乐,体态轻盈。
五头六臂乘着孔雀的鸠摩罗天、三头八臂骑牛的摩醯首罗天,还有那骑着狮子而来的菩萨,在我的梦里高大威猛,淡定从容,仿佛自然山水也不过是身外之物。
山下的溪水淙淙流淌着,你的样子早已被映照在最中心。
五、寺庙祈祷
慈悲、遇合、喜舍的牌匾在城楼上高高挂起,灯笼在旁点缀着,风轻轻地吹来,风铃发出悦耳的响声。
灯笼和风铃轻轻摇荡,慈悲、遇合、喜舍的愿景在心的深处摇荡。
佛塔高耸,佛龛供奉的菩萨多尊,每一尊诚愿地解答着凡夫俗子多样的困惑。
生而为人,注定了一生修行。
修的路途和方式如何,他们不强求相同。
佛像供奉在庙宇,或站立,或坐立。左手拈花垂下,右手掌心向上。高僧敲击木鱼,把经卷念了一遍又一遍。你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匍匐在佛的脚下,袒露最深的渴念。烧上一炷香,点上一对烛,以善念为承诺,将前尘往事烧在殿前。
多年的风雨可能淋湿一个人的心,千年的庙宇仍在,你无须担心击打的苦痛。
轻念一声“阿弥陀佛”,愿你终得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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