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青楼大茶壶
佛教发展历程不完全等同于前仆后继思想家灵感的迸发与蔓延,在宗教向下运动过程中,应当将开放面最广美术摆在一极其重要位置。
诚如蒋维乔先生于《中国佛教史》中所论及观点,在国民教育尚未普及时代,大多数民众不具备基本阅读能力,故晦涩深奥宗教典籍影响力大多局限于上层社会,难以向下蔓延。据国史而言,民众的力量往往是巨大的!因而采用美术这种最为形象、直观表达形式则能对观者心灵产生强烈震撼,达到说服民众皈依效果。
笔者认为,佛教在中国得以迅速扩张并逐步发展为第一大宗教,与其独特佛教美术不无关联。
因美术具直观交流传播这一契机,恰恰顺应历史潮流,此乃不争之实!
追溯佛教造像起源,健陀罗美术不可不谈,在此抛砖引玉,溯源佛教入华!
诚然,犍陀罗美术并非“中国佛教”所涉及重点,其背景也限于篇幅仅作简略勾勒,然木必循其本,水必出其源,鉴于其对东亚佛教美术无可忽略重要影响,笔者希望将借此机会,通过所查阅资料将犍陀罗美术诞生及东渐历程作一叙述,以解答读《中国佛教史》时所留困惑,与君共勉,盼君受益,翘首以待!
犍陀罗佛教美术之先声总概
应释迦摩尼涅盘后中印度地区的佛教艺术,其代表为窣堵波及“不可见的佛陀”。
印度桑奇大塔:阿育王早期兴建的窣堵波之一
半球状的窣堵波或许能够被称为印度丧葬文化中的一个特例。
窣堵波现存典型遗迹为印度博帕尔桑奇大塔。
印度思想体系中独特“转世轮回”观念,使其相信无论何人,现世不过是永无止境轮回转世一个瞬间,因此为逝者建造宏大奢华陵寝是毫无意义的。
伟大如阿育王,其葬所都不为世人所知。而悟道涅槃的佛陀,其不会再有转世,而是迈入永恒寂灭世界。因而供奉舍利的窣堵波,作为佛教理想境界涅槃寂静的象征为信徒所膜拜,则应为题中之意。而“不可见的佛陀”则一般描绘古印度佛教美术最初并不表现释迦成道以后的内容或故事,早期佛传浮雕几乎都以释迦太子青年时代与出家前后的故事为主题。
印度博物馆藏:巴尔胡特出土的伊罗钵龙王礼佛浮雕
古印度人认为觉悟成道、进入涅槃的佛陀是不可视的,所以不能用人的形象来表现(世界范围内部分宗教存在禁止“以物配主”偶像崇拜约法),因此常以圣树、圣坛、法论等象征性图像来表示他的存在。这一点于巴尔胡特遗址伊罗钵龙王礼佛等浮雕均有体现。
“白沙瓦”古梵语意为“百花之城”:自古以来,该地是一个大的商队集散地
“犍陀罗”意为“芬芳的土地”古属西北印度地区,今位于巴基斯坦北部白沙瓦一带,健陀罗样式美术即诞生于此地。
犍陀罗造像诞生的文明背景
健陀罗美术之形成,深受亚历山大东征所带来希腊化浪潮及早期海路商路传达古希腊罗马人体雕塑艺术影响。主观意愿上,随着普通民众对释迦的崇拜意识逐步增强,犍陀罗地区率先打破“不表现佛陀”规定,采纳菩萨像的雕塑造型。
详:图解
犍陀罗地区塑造佛陀形象如比丘般身披袈裟,不剃发,头发蓄成如发髻般肉髻,奠定经典佛像基础。其独特特征为高鼻深目,脸型长圆,衣褶深浅不一,有拂动感,具有鲜明古希腊罗马写实风格。
美国克利夫兰美术馆收藏:可见油漆粉刷痕迹
后期犍陀罗美术发展不仅限于雕塑,在立柱上出现少部分彩绘佛陀。在装饰图案上,犍陀罗美术也表现出浓郁的古希腊罗马风格。这集中体现在酒宴图和葡萄卷草纹、扛花环的童子等饰样上。
带翼裸体扛花环的童子,片岩浮雕:斯瓦特博物馆
扛花环的童子始于公元前3世纪的古希腊美术,在罗马帝政时期得到迅速传播。其一种含义是丧葬场面,象征死者在另一世界中哀荣,被大量用于石棺浮雕中。在犍陀罗美术中,扛花环的童子形象被用作佛像底座。葡萄蔓与葡萄依托由希腊罗马传入的狄俄尼索斯信仰在犍陀罗地区传播,为犍陀罗美术借用以表达生命的复苏与动植物的繁荣。
从上图中,我们可以看到茛苕装饰的纹样是如何一步步演变的
同时,出现在古希腊罗马科林斯柱柱头茛苕叶装饰纹样也于这一地区大量出现。受罗马方形石棺影响,犍陀罗地区窣堵波形制为方底圆顶,并将周围围栏去除,在覆钵型顶另加塔刹多层,成为中原汉地佛塔雏形。
在佛教及已臻于成熟犍陀罗美术经由多元开放贵霜帝国作为媒介传入西域地区进而进入中原汉地后,早期佛教迅速开启其第一轮本土化浪潮。
佛教入华
佛教进入中国最早之确切记载为《三国志》裴松之注引鱼豢《魏略·西戎传》,“昔汉哀帝元寿元年(前2年),博士弟子景卢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经》”。而最早佛教塑像则为梁思成先生于《中国雕塑史》中所提及“至桓帝笃信浮图,延熹八年,于宫中铸老子及佛像,设华盖之座,奏郊天之乐,亲祀于灈龙宫,此中国佛像之始也。”
而后世对于这一时期记载中能够被引为趣谈则是佛教传播过程中穿凿附会的“名人效应”,如《史记·匈奴列传》载“(霍去病军)过焉支山千余里,击匈奴,得胡首虏万八千余级,破得休屠王祭天金人。”后世讹传为佛教传入中国之始。以及敦煌莫高窟初唐窟“甘泉宫佛像”记所载“汉武帝将其部众讨匈奴,并获得二金人,长丈余,列之于甘泉宫,帝为大神,常行拜谒时。”
以及东汉末《牟子理惑论》所言将张骞生卒年代混淆,谬误百出之“昔孝明皇帝梦见神人……遣使者张骞、羽林郎中秦景、博士弟子王遵等十二人于大月氏写佛经四十二章……”这些记载均是佛教作为外来宗教为加强其权威性所杜撰,在阅读原典需警惕不能被其迷惑,切记!
而笔者按照时间顺序所搜集这一时期后几件中国佛教文物资料,其中均能体现深厚犍陀罗佛教美术风格余韵。
佛背光残件: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
其一为于阗王国时期佛背光残件,无论其衣饰还是站姿均明显受到犍陀罗风格的影响;
十六国时期坐佛像
其二为十六国时期坐佛像,佛像高鼻深目、面貌五官与中土人士差异较显著,身披受罗马长袍拖格启发的通肩式大衣;
山西云冈石窟造像
其三为山西云冈石窟造像,大佛手法为印度式,衣饰的旋状纹同巴米扬大佛一致;
年四川省成都市万佛寺遗址出土:石如来立像
其四为南朝(梁)佛立像(四川博物馆藏)其完全为犍陀罗风格的摩刻本;
高善穆造佛塔
其五为十六国时期北凉高善穆造佛塔(现藏于甘肃博物馆)该佛塔保留有犍陀罗地区改良八面方形底座(用以雕刻或绘制佛教故事),上接覆钵式窣堵波,最顶层为层叠塔刹,尚未与汉地建筑融合形成密檐式或楼阁式佛塔。
独评
无疑:我们大部分人自觉佛教是从印度传过来的,其实,佛教是从犍陀罗地区传入中国,应该说,中国佛教和印度就没有直接关系。据史:早期佛教经典,只有两种版本,一种是犍陀罗语版,一种就是是汉语版。中国的早期佛经,其实都译自犍陀罗语。恰如前言:然木必循其本,水必出其源。又如前言:博士弟子景卢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经》。此举史传佛教初传汉地,被誉为伊存授经。溯源:古代的贵霜帝国在其中扮演了主导性的角色,所以中国佛教的传入,其实是和犍陀罗地区有着直接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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